第十八章
宁伟从工商局的大门出来,他戴上头盔,开始发动摩托车。
袁军嘲讽道:“糟蹋自己倒没什么,你要是净糟蹋良家妇女就该进局子了。”
钟跃民笑道:“我说你心眼儿多吧,想过过招儿就明说,干吗这么客气?行呀,哪天咱们去玩玩。”
郑桐笑道:“听听,他的毛病恐怕难改,这叫病床上摘牡丹——临死还贪花儿。钟跃民同志,我们对你没有太高的期望,既不要求你经天纬地,也不求你造福人类,不过是希望你管理好自己的生殖器,这个要求不算高嘛。”
宁伟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他把饭馆低价转让给别人,又在一个写字楼里租了两间办公室,还购置了电脑和传真机等办公用品,只等着拿到公司的营业执照开张营业了。对于办公司搞商业经营,对于自己能有多大本事,宁伟还是很清醒的。他出身于工人家庭,在社会上没有任何背景,他发现眼前的社会是很让他陌生的。改革开放以后,生活变得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社会也日渐呈现出多元化的复杂性。由于个人阅历关系,宁伟除了认识几个北京籍的战友,就再没有任何社会资源了,这对于从事商业经营活动是极为不利的。他之所以打算办公司,其实还是指望靠在钟跃民这棵大树上,他深知这个老连长的活动能量,很多在宁伟看来遥不可及的事,钟跃民也许打个电话就能解决。他在钟跃民手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兵,竟不了解这个连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钟跃民站起来:“走啊,吃饭去,我可声明,我的保证只在一种情况下无效,要是有一群小妞儿把我绑架了,严刑拷打,逼我委身就范,我可能扛不住,闹不好就得当叛徒。”
宁伟只有初中文化程度,多年来也没有养成读书学习的习惯,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对于李援朝和钟跃民这类人,他只是模模糊糊地感到他们属于一个特殊的圈子,这个圈子看似无形,却很严密,外人是无法融入的,即使你很有钱,也别想让他们接纳你。
钟跃民冷笑一声:“我知道,和别人我还说不着呢。”他转身端起自动步枪对远处的胸环靶又是一阵速射,枪声震耳欲聋地爆响起来……当他射空了弹匣转回身子时,见武原正树正眯着眼睛注视着自己,钟跃民也微笑着和他对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武原正树突然笑了:“跃民,你还是老样子,我想起当年在什刹海冰场上你就是这副好斗的样子。”
“什么事,你他妈装什么傻呀?上次咱们谈的合作的事呗。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响,你在干什么?”
钟跃民微笑着说:“卫东,你倒是变多了,当年你打起架来出手果断凶狠,不计后果,很少动脑子,而现在你倒是有些谋略了,表面上和颜悦色,其实心里很想揍我一顿,是不是这样?”
钟跃民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举着54式手枪向25米外的胸环靶连连射击,在震耳的枪声中,他疑惑地问:“什么事?”
武原正树淡淡一笑:“跃民,你是军人出身,我是学生出身,我今天是秀才遇见兵了。也难怪,你我毕竟二十多年没见,彼此还不是很了解,你的戒心我可以理解。你看这样好不好,关于合作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咱们找个时间再谈。”
周晓白说:“别赌咒发誓了,你悠着点儿就是了,谁让你当太监啦?”
宁伟对生活的要求不是很高,能过上小康的日子就可以了,像钟跃民那种大公司经理的职位,他连想都不敢想,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他指望自己的公司营业以后,钟跃民随便给他几宗生意,他就能发起来。他相信老连长不会不管他这小兄弟,吴满囤就是个例子,钟跃民和张海洋这些年来不是一直给吴满囤的父母寄钱吗?他们和自己虽然不属于一个圈子,但毕竟是经过生死考验的战友,宁伟相信他们都是重感情的人。
钟跃民笑道:“我做东,今天请大家吃饭,就冲你们这么苦口婆心,往后我就当太监了,视女性为洪水猛兽。”
宁伟申办营业执照的注册资金已经通过验资审核,接下来马上可以领到营业执照了,他打算今天晚上去钟跃民家,把50万元的借款还给钟跃民,虽然还不到还款日期,但早还总比晚还好,这是信誉,第一次求钟大哥,应该给他一个守信誉的印象。
郑桐还不依不饶:“那你刚才对我们的诽谤怎么算?这已经给我的名誉造成重大损害,总不能就黑不提白不提啦?”
武原正树在电话里说:“跃民,你怎么没动静了?”
“好吧,我会考虑的。”
钟跃民接到武原正树的电话时正在一个军队靶场上打靶,他的一个朋友是这个师的师长,于是钟跃民就把这个靶场当成了自己家开的,空闲的时候就来过过枪瘾。
“那我先走了,再见!”武原正树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身道,“哦,我忘了告诉你,我有个朋友开了个武馆,教什么空手道,我有时也去玩玩,你有兴趣吗?”
周晓白啐了一口:“真难听,郑桐,怎么什么话一到你嘴里就这样下流?当年的流氓习气一点儿也没改,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