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半端着小酒杯的星期五大概是唯一表情不同的人,他不在意地嗤嗤着笑:“不懂得食的美味,又怎么可能去追求食的境界。”“简言之,──”恢复神情的山水做了结论,“──不贪吃,怎会爱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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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时候从早餐后开始。六合庵的厨房照惯例,首先准备门下食客的膳食。他们感激地表示,若不是这十数位食客的挺身,一间餐馆是渡不过黑羊浩劫后的乱象。
接着是开店前的准备,处理着熟识渔家和农家不断送来的材料,和部分自家种植的蔬菜。熬煮高汤,准备炭火,洒扫。星期五和堪与郎站并肩做事,阿局则是坐在木廊上,享受着微凉的秋意和水烟。风寒好像不曾发生过般。
开店,近午时分,附近的豪贾带着欲招待的客人来到六合庵。从招待到厨房,每一个齿轮紧密咬合,灵活地运动起来。连阿卡沙、尼尼亚都莫名其妙加入接待女侍的行列,或许某人性别不太吻合……。天上君香则同样卷起衣袖,绑上束带站在厨房工作。打鸟就坐在庭院的石灯笼上,透过开启的纸门欣赏厨房里的表演。六合庵的老板娘仿佛是这场音乐飨宴的指挥者,星期五和堪与郎则是双主奏,其余无数的小乐器亦配合的天衣无缝。八角和其他无所事事的人就坐在小亭下,同样望着厨房内辛劳的人们。两边宛如不同的世界。
星期五一叹,声中带的却是一个兴奋。
卷起衣袖,瞥了眼处理好在旁的鱼肉,阿局便用有教训语气的温柔口吻说:“不行喔,那边可是要卖的商品。能用的只有鱼杂。”“知道了,知道了。”
回答声或许有些不耐烦,但星期五处理料理的俐落一点也不输身边散发耀眼光芒的女性。转眼间满满一桌供二十多人享用的早餐如风景画般呈现在众人面前。在一般地方可能会被当成厨余菜杂丢到的部分,都化成不可思议的料理上桌。使用着取下鱼肉后还连着少许肉的鱼骨部份,又或是鱼头,或煎或炸,或熬煮高汤,或炊煮白饭,都将之善用到每一分。哪怕牛羊鸡肉都珍而重之的视为商品,鸡胗、牛肚、羊肠在星期五的巧手下,都成为一道道和风以外的美味佳肴。
尽管如此,却也不会给人穷酸的感觉。
尤其在乘菜的器皿,假设三二现在荷包扁扁,他可能会考虑挟几只碗、几张盘出去变卖吧。不管是陶器、木器抑或是漆器,每一样都令和气赞不绝口。山水更衷心说出:“若料理为美人,则器皿应为衣服。眼前无疑是位绝世风华。”之类的评语。
灶头的火焰、挥舞在厨房里的汗水,组成了一幅闪耀着亮眼光芒的画面。工作的众人偶有视线的交会,其中相互信任与敬佩的感觉足以感染其他人。甚至说某些人交会的视线有些暧昧。阿局偶尔在厨房忙不过来时,出手帮忙;有时又会走在各个和室中,问候每一个客人;又有时会探头看一下新到的客人,在匆忙地布置和室与拟定菜单。
阿局和星期五间的会心笑容一闪而逝,但还是清楚地映在庭院的众废人眼里。蒂令亚偷眼瞄了八角一下,她的神情也仅止于蛮不在乎,还带了些冷漠。前任圣骑士略带怀疑问:“看到这样的画面,你没有什么感觉吗,八角。”
愣了好一会儿,被问到的人才回问:“什么感觉?”那双疑惑的眼有些清澈,让蒂令亚不由得为自己的坏心眼感到羞愧。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要挑拨你跟星期五的感情。”“星期五?”似有会意的将视线移到自己的丈夫身上,八角稍微了解刚刚蒂令亚的问题。略为沉吟:“也是,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听似浅白的一句话,实际上包含了多少妇人的怨怼,但她却一笑置之:“没差。”
“没差!”蒂令亚为这样的回答颇感意外。自十七岁到八十九岁间,她所待的宫廷中,不论任何地位的爵士、公侯,甚至国王的内室里,ㄧ出现这样的场景,失宠的一方总少不了诅咒,乃至于更激烈的手段。八角却只回了一句‘没差’。通常这样的回答只是隐藏了更大的阴谋,但像她这样的乡下人应该没有如此的心机。是他们比较开放呢,还是……“彩虹汽水的影响吗?”
若说料理三要为色香味,眼前满满的一桌在前两项可得个满分。最后一项‘味道’则在首次来到六合庵的众人出入口一尝时,便完完全全的臣服于其下。
“斟上满满的泡盛,干杯!”“哦!”“阿局小姐,大清早的就喝酒,不太好吧。”“无妨,无妨。”
与星期五对饮的六合庵老板娘意外的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完全表现在那红透的肌肤上。可能是烧未退净的风寒导致,更有可能是涌上的酒气影响。不过待嫁之身的年轻老板娘全然没有病态,反而把她那喜爱古和风的风格融洽地表现在那已足以吸引人的神韵上。任何女人都会忌妒她,六合庵的阿局就是如此的一个女人。
豪爽喝酒的神态更是刺激着打鸟脑中的危险信号,她是一个沾上就会让人舍不得离开的佳人。看着她那近乎不可思议的食量,六合庵的员工们讶异地将视线游移于自家老板娘和沉着过头的星期五。“星期五大将,您昨天的特效药是……?”
笑吟吟地看阿局吃下满满的一碗饭,才刚放下漆碗休息着,流浪的厨师说:“我昨天只是在她耳边说:‘红烧鳗、鲔鱼下巴、亲子井、炖萝卜、炒牛蒡、豆皮寿司……’”滔滔不绝地念出种种料理名称。阿局的一个肚鸣声和靦腆的笑容让人有无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