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赴苍琅
“许师妹,进来罢。”应姗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
许清如一双手冰凉,闻言便僵硬地抓了抓五指,紧接着用力一推,迈步进了屋。因入得太急,过门时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好在一阵春风稳稳托住她,她抬眼,撞入南新酒温柔的眸光里。
男人就在几步开外,静静地坐在榻边,等着她去。
许清如望着南新酒沾满鲜血的道袍,瞬间红了眼眶。
一盏明亮的长命灯顺着风飘向夜空。
许清如望着灯,神色有些怔忡。
往年的除夕夜,父女二人为了支走她,总要哄她去放长命灯。今夜将是她最后一次给怀生放长命灯了。
她望着越飘越远的长命灯,轻轻地道:“长命灯放了,惟愿我们怀生,年年岁岁命无虞,岁岁年年福长履。”
她痴痴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这短短几步路,她走得格外艰难。
每行一步路,她青竹般直挺的脊背便佝偻一分,满头青丝亦是苍白一分。待得她终于坐在南新酒身旁,与他一起握住怀生的手时,她已形如老妪,暮气缠身。
同命咒破。
那强行留了四年的生机终于要散了。
同样白发苍苍的南新酒满面沟壑纵横,可他眉眼间的快意依稀叫许清如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位张扬不羁名满中土的少年。
是怀生!
许清如不自禁地颤了下,转身望向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她疾步上前,手轻轻贴上门脸,屏息听里头的动静。
屋内的痛呼声很快便沉了下去,快得仿佛是错觉。
但许清如知道,是她的怀生在痛。
时间一下子变得极慢,熬灯油般熬得人心焦。待得满天的长命灯都望不到踪影时,丹室终于亮起一豆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