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家没有办法阻止行坚的主观成见,便来找他最相信的和尚道安法师,请他设法劝阻。道安婉转劝说,也不成功。弄得太子苻宏没有办法,只好再拿天象来劝谏说:“今岁在吴分。又晋君无罪。若大举不捷,恐威名外挫,财力内竭耳!”
苻坚还是不听,转对儿子说:“昔吾灭燕,亦犯岁而捷。秦灭六国,岂皆暴虐乎?”
这样一来,只有一个人在冷眼旁观,待时而动,乘机而起的燕人慕容垂,独对苻坚说:“陛下断自圣心足矣!晋武(晋武帝司马炎)平吴,所仗者张杜二三巨而已。若从众言,岂有混一之功乎?”
王猛一死,苻坚三次亲临哭丧。而且对他的儿子(太子)苻宏说:“天不欲使吾平一六合耶?何夺我景略(王猛字)之速也。”过不了七八年,苻坚一反常态,不顾王猛的遗嘱,便欲将百万之众,南下攻击东晋。
当他聚集高级臣僚开军事会议时,左仆射(相当辅相的权位)权翼持不同的意见说:“晋虽微弱,未有大恶,谢安、桓冲,皆江表伟人,君臣辑睦,未可图也。”
太子左卫率(相当于侍卫长官,警备总司令)石越曰:“今岁镇(天文星象的岁月,镇星)守斗(自南斗十二度数起,到须女星的七度,属星纪,正在吴越分野之处)。福德在吴(古代抽象天文学,认为太岁所在,其国有福),代之必有天殃。且彼据长江之险,民为之用,殆未可伐也。”
苻坚却坚持自己的意见说:“天道幽远,未易可知,以吾之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又何险之足恃乎?”这便是苻坚的最大自伐、自矜之处。
会议席上,文官武将,各人就利害关系,正反面的意见都有,始终无法决议。苻坚便说:“此所谓筑室道旁,无时可成。吾当内断于心耳!”
当时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一个人,如王猛一样,教他先求修明内政,建立最高的文化政治以巩固基础的建议了!
散会以后,将坚特别留下亲王的阳平公——苻融商量,苻融说:“今伐晋有三难,于道不)顺,晋国无衅。我数战兵疲,民有畏敌之心。群臣言晋不可伐者,皆忠臣也。愿陛下听之。”
苻坚听了他的意见,便正色地说:“汝亦如此,吾复何望”。苻融听到他的坚持自见与自是,愈觉不对劲,便哭着说:“晋未可灭,昭然甚明。且臣之所忧,不止于此。陛下宠鲜卑、羌揭,布满哉甸。太子独与弱卒,留守京师。臣惧变生肘腋,不可悔也。臣之顽愚诚不足采。王景略一时英杰,陛下尝比之诸葛武侯,独不记其临没之言乎?”
苻坚仍然不听他的意见。等到回到后宫,他最宠爱的妃子张夫人,也苦苦来劝谏他匆出兵侵略东晋。行坚便说:“军旅之事,非妇人所当预。”换言之,军事的事,不是你们女性所应该参与意见的。
他最喜欢的小儿子苻铣也来劝谏。苻坚便训斥他说:“天下大事,孺子安知。”换言之,你这个小孩子,哪里懂得天下国家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