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是是是扣链咬住了她的脖子肉吗?!
项链中央有四颗药丸子大小的小珍珠,排列成花瓣,正中央镶嵌着红玉,小小一朵白瓣红蕊的花,不起眼、不惊艳,也不高价,但她一眼就认出那四颗珍珠是她那时送给李鸣凤的爹娘遗物。
当初送出它们,以为自己是很豁达的,对于“睹物恩人”这四字抱持着不信任的态度,可是现在它们重回自己手上,她竟然鼻酸得想放声大哭。
“有没有开心点?”他笑问。从她瞠圆的眸子里逐渐堆积的水光,他已经知道答案。
“我若是拿这条项链去跟穆文筝比个高低,我一定输惨惨的好不好,这么小一条,好像用力一扯就会断掉……”她嘴里埋怨,双手却好快地解开链扣,要将它戴在颈子上。
“你就跟她说,这条项链是无价之宝,当年可是你爹送的订情之物,你将它送给了心爱的男人,过几年,这个男人又将它送还给你,它可是间最隽永的见证。”见她努力想扣妥链扣,却缠在蓬松的发间,他出手相救,代替她的十指为她服侍,将她的长发撩到一边,露出不怎么却拥有好健康肤色的玉颈。
“是炫耀吗?我不知道耶……”至少穆文筝的嘴脸不像,炫耀应该要再尖酸刻薄些。
“你还拿了不是我赏你的手镯和珠链骗她。”
“总得吓唬吓唬她吧。”
“平心而论,我没送过你半样东西。”连赏给她的首饰衣裳也都是整箱整箱送进她宫里,她恐怕连翻都没翻过,小宫婢拿什么给她穿她就穿,给她戴她就戴,真要说由他双手奉上的东西,没有。
“我什么也不缺。”她又不爱金银珠宝,像现在,她身上也没半颗赘饰,蓬发散着,衣着轻便。
“肉麻恶心的话,我才说不出口。”她才不像他,舌灿莲花。
“你之前说珠蚌包情诗就不肉麻不恶心?”害他还真想去找几颗珠蚌来试试此法是否可行。
“那是临时想出来的……你扣好了没?”扣链扣应该是个很简单的动作,偏偏他动作温吞,她都可以感觉到他手指的来回碰触及靠近说话的呼吸热度,她不自在,低垂着螓首,垂得脑袋都发晕了,忍不住出言催促。
“再等一会儿。”他就是故意要慢、慢、来。
“鸣凤,我自己来说不定比较快——”她才开口,又蓦地怞气。
“这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他自怀里取出红锦囊。
“我只喜欢锤子。”称手的武器,才是学武人的王爱。她鄙视地瞄了红锦囊一眼,想也知道里头不可能塞下两把大圆锤。
“你喜欢锤子,改天我让兵铁匠再替你打两把,现在就先委屈点,认真瞧瞧这个吧。”
“如果你是怕我被穆文筝比下去,至少得送大颗一点的夜明珠或一整块水玉什么的,我骗她也可以骗得更理直气壮……”红锦囊好轻,里头的东西应该没几两重,掏出来绝对吓不住穆文筝。
她边咕哝边解系绳,从里头拈出一条细项链——一条毫无炫耀气势的细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