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课后系主任过来问他:保良听说你爸爸病了,要紧吗,要不要我们过去看看?要严重的话我们得跟院领导报告一下,你爸要病了院领导肯定得关心啊。保良一通摆手:不用不用,我爸没什么,头疼脑热拉肚子,已经好了,已经好了。
系主任很认真地:真没事呀?
保良很诚恳地:真没事!
系主任最后嘱咐:有事可说啊!
保良连连点头:好好!
他伸手想拿茶几上的水杯,茶几突然也像四脚离地,晃悠悠地向门口滑去。保良惊惶地环顾四周,看什么都在移动。他身边有个男的吐了,吐得稀稀糊糊。保良神经麻木,思想却变得及其单纯,他怕那男的吐脏了地毯,不由自主伸出两臂,竟想用手去接。可他发现自己手脚发轻,已经不受大脑控制,没能接住那些秽物,自己倒也吐了出来。
他庆幸自己比那男的头脑清醒,呕吐之前还能找到一只痰俑。丑女人又过来拉他跳舞,保良情不自禁,随了她的节奏,随了Hai曲的鼓点,全身摇摆起来。他的脖子好像只是安在自己肩上的一个弹簧,可以前后左右不受限制地快速摆动,在摆动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上升,在白色的天空中他竟然看到姐姐的笑容。
他想抱住姐姐,姐姐却遁之无形,保良失声痛哭,哭得伤心无比。小乖也抱着保良一起哭起来了,一起哭得走调失腔,眼泪口水蹭在保良前胸的衣服,和保良身上的汗水互相渗透,湿得一塌糊涂。
疯狂持续的时间似乎并不太久,每个人都迅速地精疲力竭,一个个没精打采地倒卧下来,沙发上、地毯上以及门口和墙角,坐着歪着随处都是。保良听见又有人开始唱歌,唱得七扭八歪刺耳难听。
保良看见,有人歪歪斜斜地出门找厕所去了,他也跟了出去,在厕所里保良完全清醒过来,尿尿尿得肚子剧疼。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虚成这样,他明明没吃摇头丸,难道这玩意也能通过空气传染?
系主任这才走了,保良不知是体虚还是心虚,出了一身大汗。周三,下午,没课,保良换了便服,不到三点就借故离校,往城里来了:他赶到马老板的办事处时办事处还未下班,但屋里只有一个年轻女人在打电话。保良自称是某某公司的一位业务经理,手上有批货想找个船运公司。经人介绍来找马老板联系,听说马老板认识的船运公司物美价廉,不知可否帮忙推荐几个。
那年轻女人亡下打量保良,看这位“业务经理”如此少年英俊,遂起身找茶叶找水杯一通热情。但说到正事却让保良无比失望,她说她也是刚刚来的,情况都不熟悉,马老板去加拿大办移民手续去了,得等一个月后才能回来,要问这些业务关系,得等马老板回来才能说清。
在这家办事处里,在这个热情的女职员面前,保良换用了不同方法,始终没能套出权虎的线索。而且以他的判断,这个女职员的一无所知,倒也不像成心装的。他离开马老板的办事处后给小乖打了电话,告诉她他在这里一无所获。小乖肯定听得出来,保良的口气十分不满,不是对办事处的女职员,而是对她。
尿完尿保良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想想只能是小乖灌他的酒里有什么猫腻。从卫生间出来保良没再回到包房,他头重脚轻地往夜总会的门外走去。出了门冷风一吹他才发觉周身是汗,脖子好像抽筋了似的,僵直无力。抬手看表,保良吓了一跳,他和小乖是晚上十点半钟进去的,此时出来,居然已近凌晨。
天色未明,保良在街头一只浇花用的水龙头那里洗了把脸。又等了一个小时才搭上了早班的公共汽车,他赶到学院的宿舍楼时起床的铃声刚好鸣响,保良还来得及回屋换好警服出了早操。
第九章
早操一散,几乎所有同学都向保良发出疑问:保良你是不是病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黄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这个周末都干了什么,怎么弄得这么苦大仇深?
保良支支吾吾,回宿舍照了镜子,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怎么睡觉,镜中的面孔吓了他自己一跳。上午上大课讲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不是身边的同学不断推他,他说不定要睡得打起呼噜。